直到她再次被套上那件楼兰服饰,她才反应过来。
“你的意思是,让我跟你一同?”
夕叶没有回应,整理着她的衣裙,答案已是肯定。
“可是,我没有准备啊,你之前也从未说起过。”
夕叶正蹲在地上抚平她的裙摆,闻此也并未抬头,低声道“不须要做何准备,待会我会告诉你怎么做。”
她竟无言以对。
“除你之外并无人知晓我是女子。”无人知晓其实是好事,但她怕就怕被人知晓。不知为何,这些年她外出父亲母亲从来都是叮嘱穿男装,并自称男人。她不知道为什么,可依旧照做了,记得那年她看中一套姣好的衣裙,买回去后父亲却勃然大怒,说门中就有裁缝为何偏偏要到市井之地买取。她不知道为什么,可是后来,但凡出门,女子的东西她皆不敢沾染。除却在她这里。
夕叶站起身,柔荑穿过她的脖颈,带出身后那方面纱,为她系好。
“正因为除我之外无人知晓你是女子,所以才让你同我一起。”
“可是……”她还想说什么,却被她打断了。
“别可是了,我都准备好了。不会暴露你的身份,也不会让人看到你的面貌。”
她还是摇头,她不想冒险。
她覆上她的手背,眼神真挚的望向她“就当帮我最后一次,好吗。”
*
房内只剩她一人。
她说给她一刻钟的时间考虑。
手背上还残留了些许余温,她忽然想起这些年,她虽坐得盈星楼的头牌,却有人后不为人知的辛酸。
第一次见她时,她才十二岁,被嗜赌成性的父亲贩卖给了拂红,换得了五两银子。
豆蔻年华的少女,竟因五两银子从此坠入青楼。
做了最莫等粗使的活,食不能饱,夜不安眠。
那次,她偷了一个馒头,被厨房的管事发现,关在了柴房打了她一天一夜,后来,她逃了出来,正好遇到在盈星楼门口踌躇徘徊纠结到底要不要进去的她。
她抓住她的衣角,眼神涣散的望向她。
“救我。”
只说二字,便一头昏死过去,她看到她手臂上的伤疤,凌乱的发丝,心中不忍,扔了十两银子给了拂红,便把她抱回她所在的客栈。
拂红却拦住她说,人可以带走,但必须送回。
自是要送回,她那时也无能力照顾于她。
回到客栈,与小刀一起将她擦洗干净,才发现,除了脸蛋,她身上竟无一处完好。
当她醒来,看到坐于床畔的她,猛地跳起躲到了床内的角落,双肩瑟瑟发抖,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她。
“不用怕,这里不是青楼。”她安慰道。
她小心翼翼的望向四周,好久之后终于放松了警惕。
“多谢公子。”她低声说道。
“你身体太弱,喝了粥躺下继续休息吧。”她让小刀端来粥,又亲自喂她喝下。
她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流连,虽还是惧怕,但对她喂食的动作却不再抗拒。
一碗粥罢。她正欲起身离开。
却听得身后扑通一声。
回首,却是那女孩跪在了地上“公子大恩,奴婢定当结草衔环以报。”
她惊叹,看她语气不像是一般被贩卖的的奴隶。
将她扶起,询问之下才知,她母亲原是镇上的女先生,父亲是一名货商,日子过得也算不错,后来家道中落,父亲染上赌瘾,母亲一怒之下离家出走,家产已被父亲全数变卖,最后连她也……
听到这,她轻抚着她的背脊。
“我无法救你于水火,但是,人无论在何种境地,只要有一颗坚强的心,总能活出一片光彩。”
后来,她的身体渐渐好了,伤口也开始结痂。
那日她端了早饭前去看望她。
房间空空如也,只余下一封信笺。
“结草衔环”
只四字,她便悄然离去。
后来,她听闻盈星楼有了一个新起的姑娘,容貌俊秀,才气上佳。
当她再次见到她时,她已成了盈星楼炙手可热的人物。
那夜,她因一票之差输于花岁。
她走到她房间。
那个坚强如铁笑颜如花的少女竟扑到她的怀里低声哭了出来,那是她第一次看她哭,即使那时她被打的半死,她也未曾掉过一滴眼泪。
后来,她的眼泪濡湿了她的胸前的衣衫。
也是那时她才知道,原来救她的,一直是个女子。
她也未说什么,却一直为她保密。
这些年,她也未曾求过她什么。
只是今日,看着眼前的她,她的心中闪过一丝不忍。
不忍拒绝她,不忍让她再度伤心。
因为她知道,拿回卖身契于她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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