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墨雅的公寓,一进门是一个小客厅,相连的是厨房和阳台。左手边是一间书房,也是她的工作室,右手边是卧室和卫生间。
房子不大,五十平米左右,被她拾掇得很干净,整所空间铺陈着清透的粉蓝色,像她的人,纯净微凉。
墨雅的家很少来人,她只准备了一双客人的拖鞋,格子纹的薄棉托,当时只觉得好看,就买回来了。
其实根本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来穿,现在派上了用场,从鞋柜里拿出来,弯下身放在苏震远的脚边。
她直起身,一边向厨房走,顺便拿起客厅茶几上的一根头绳,松松地绾起了长发。
“你随便坐,喝什么?花茶好吗?驱寒气,还提神醒脑。”
凌墨雅侧着身子,扶着厨房的玻璃拉门,看着苏震远问。
“好。”
苏震远坐在茶几旁的懒人沙发上,显得有些别扭。他本就身高体长,还穿着牛仔裤,曲着腿很是不舒服。
可是墨雅就喜欢,别墅她的房间里,也有这样一只一模一样的粉色沙发,她好像很喜欢猫一样蜷缩着自己。
他调整了一下,尽量寻一个相对舒服的状态,观察着墨雅。
她一边用电水壶煮着水,一边从流理台上柜子里拿出了一只纸带,从里面取出了一些茉莉花茶,分放在两只长颈玻璃杯里。
她做的认真,仿佛是在从事一项神圣的工作一样。
客厅的珍珠色的光线,延伸到厨房,划分出一道倾斜的分界线。
他小的时候,见过墨雅的素描画,就是这样的,铅笔和素描纸,就可以交汇出立体的场景。
那素描纸可真厚,还很锋利,他从墨雅手里抢夺的时候,还割伤了她的手指。
他有那么一丝丝的内疚,或许还有点害怕,可她没有哭,只是走到洗手池,拧开龙头,冲干净血迹,又搬了个凳子,晃悠悠险险地爬上洗手池,打开墙上的储物柜,取出邦迪,歪歪扭扭缠在手指上。
这一串的动作一气呵成,稳健极了,其间她甚至没看过他一眼。
那一年,她七岁,他十岁。她还是个小不点,他磕破了皮还要哭。
一晃十九年过去了,凌墨雅已经不是那个又瘦又小的小黑妞儿了,却同样的倔强。
现在看她,穿着银灰色丝绵衫,一字领,露出她的脖颈的纤长优美,她挺俏的鼻梁和尖巧的下巴,让她的侧面也同样精致。
她不说话,不搭理他,有发丝垂落,搔得她痒就会用手指勾回耳后,再继续盯着水壶。
等水开,将每只杯子注入五分之四的热水,找了只托盘,放了上去。
一回身就看到苏震远窝在沙发上的滑稽样,她笑了,很抱歉的样子,说出的话又没半点那个意思,“难受也不知道换个地方,走,去书房。”
她把托盘递给苏震远,又把桌子上的设计图收了收,两个人面对面坐在两张高脚椅上,一人握着一只杯子。
苏震远看着升腾的阵阵水汽氤氲,墨雅则盯着那些小花球渐渐舒展的身子,各怀心事。
苏震远慢慢地抬起头,看着墨雅,墨雅也感受到了他的视线,迎上他的目光。
她等着他开口,看着他心疼得眼神,那里满是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