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发生的事情很奇怪,每一个人都不在按常理出牌。譬如秦墨没有爱上米哈,米哈没有因此而延续愤怒,羽森吻了我,林书瑶再也没有那般自信地走进过教室。一切的一切都好像与我有关,我承认这种情感中心论让我有点得意。
没有人,居然没有一个人评论林书瑶的悲惨境遇,我并不喜欢每天都充斥着大大小小,或真或假的八卦讯息。可是想起米哈那天告白失败后那些涌向我攫取信息的女士们的嘴脸,我突然对于看人待人和人言可畏这两个词有了全新的定义。是的,我们凭什么就要有被议论时候埋下头的勇气可是某些人可以明晃晃的在丑陋境遇中故作煽情的微笑呢?越是生气和嫉妒,我就越是想反复回味昨天的那一次吻。即便是这样,我依旧不奢望羽森爱我,我宁愿默默地回味,默默地这样看着他,管他是不是施舍,只是等同于赠与的这一吻让我觉得宇森越发好看了。我觉得他下课时候精简的睡觉姿势很可爱,他会喜欢把双手圈成长方形,然后选择一个角,规规矩矩把头侧靠下去,正朝向我的位置,我可以看见他的四分之一个脸,他的直挺挺的鼻梁和我的目光保持平行,让人觉得他的一切都在我的左右,可以触碰。很近很近。这个昨天突然吻了我的男生究竟有着怎样的想法和心事呢?我没有把握他喜欢我,因为很多次的,我也是这样幻想着去亲吻邱梓笙的,可是即便我当时吻了邱梓笙,我也似乎不会喜欢他。我突然觉得最近的想法很无耻,我甚至觉得自己有时候只是想要索要一个个的吻,不需要去了解任何的人。那么我是不是世界上唯一得了这种病的人呢?
我在看外头的秋景,教师旁边三棵同三层楼齐高的树,我很想能很快的叫出每一种树的名字,这样就会让描述显得亲切和真实。可我的确在这方面一窍不通。我只能看到它的叶子不再那么翠绿了,阳光的反复打磨让它有种金属的锈迹日益凸显,我甚至能闻到雨后浅浅的铜臭味,然后告诉自己,枯老了,怕是快枯老了这些树。
米哈在放学的时候跟我说好像羽森在等我一同放学。等我会过头去的的时候他正在整理书包,动作很慢,可不见得在等我。
“米哈,你又骗我。”
“没有,没有。他刚才看着你。然后我看见了他在看你,他就像现在这样了。”
我又忍不住回国头去,这时候他已经很潇洒的一甩背包走出教室了。我觉得米哈比我还能想象,羽森兴许从来都没有想过他的吻会让我这样细腻的专注他的一举一动。我脑海中突然拼织了那天的场景,就算不喜欢也不应该这样践踏林书瑶的喜欢啊,这样想来,我越来越把他那一吻定位为一时兴起,比起书当众把瑶的巧克力扔进垃圾桶里,只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而已。男生究竟是怎么想的,还是说每个男生都会这样在爱和不爱中错位和放纵自己呢?
“乔雨欣,乔雨欣!”妈妈用食指在桌上扣出了很响的声音。
“啊?我在。”
“我当然知道你在啦,说了多少次了吃饭不要发呆,一大一小真是的,把我说的话都当成耳边风。”
“又管我什么事啊?“爸爸做无辜状,然后妈妈的表情突然僵硬了一下。我顺着妈妈的目光朝桌子下边望去。
原来爸爸用两只脚夹住了妈妈的一只小腿。
“看什么看,不知道老爸在给你拖延时间啊,快跑啊。”我来不笑完,只好存着一边撤离,一边发散掉,回访想起这个镜头就觉得爸爸是个长不大的怪孩子,有时候笑的难以遏制的时候,很想拿自己脑门上的地球,去撞他脑门上的外来天体,记住,这是一颗寸草不生的裸露天体。幸运的是,就像这样,家庭没有给我什么精神的负担。在我的生活里有父亲努力构建的爱的实体。但我从羽森阳光外表下的阴郁气质中隐隐觉得他的家庭应该是不让他满意的。我是不会知道的,因为我们自从那一吻后,一直保持观望和被观望的距离。我想接近他。我想给他想要的温暖。我想爱他。可至此,爱无回应。
睡前喝了一杯水,然后早晨起来眼皮有点肿,好像整个世界都萎缩了,剩下饱饱扁扁的一层,在这样的视角中的我显得分外吃力。再加上数字作业还乖乖的等在原地,我不得不提前去学校里找一下这一天的感觉。等我在教室里坐定,我惊讶的发现的教室太冷清了,6点而已,居然没有一个人,所以我在一种孤军奋战的冷淡气氛中选择向自己的闲逸心情妥协。我拿出了MP3,特意调到了李易峰的花泽类,他的嗓音磁磁的把旋律压得特别动听。
[看见你穿上高跟鞋,等待下班后的地铁,孩子气的脸,渐渐皱着眉,你想起了谁……]
爱情充斥在这世界原本平静的每一角落,于是带去了期许,好奇与莫名的兴奋,我无法想象失去了爱情的这一世界是怎样的枯燥冰冷,是不是就没有了歌声,没有了想象,没有了心跳。听到外耳廓有些胀胀得发热的时候,教室里已经稀稀拉拉地来了几个同学。毛小亮,我们的体育委员依旧会选择后边的位置去抄作业,菜贝贝我们的英语课代表一直都致力于晨间的英语准备工作,她会先把黑板擦干净,然后留下她优美的英语字句,因为不久后的早间自修中你将听到她铿锵的带读声,所以她现在的每一笔都显得很自信。我扭身去冲咖啡的时候,看见毛小亮间歇性地抬头,似乎与菜贝贝的背影形成了一种呼应,一种微妙的呼应,就像我此刻的缓慢而带有咖啡醇香气味的步履和宇森指尖转动的笔。我之前从来不敢从宇森身边经过。只这一次就好了,我跟自己说。
“乔雨欣,你有什么数学问题吗?”
“唔……”
“我是说我来得太早了却发现作业已经做完了,你有不懂的数学问题可以问我。”我想他不必为此解释这么多,我情感即便迟钝也知道这话里浅浅地藏着什么,只是紧张支配我没有反应的如此迅速而已。
“这个题目怎么做啊。”
“嗯,你看啊……”他顺手从抽屉里拿出草稿纸来,可更多的时候他会用自动笔轻轻地将步骤写在我的作业。
“自己回去再做一遍啊。”抹去这些纤细的痕迹的时候他会不自觉地冲我笑一下,然后看我的表情。
每一次的我将自己放置在他左侧咫尺距离的时候,总觉得拘谨,这种拘谨让人丝毫不敢松懈,全身都在战备状态,我只能微微附和着他的言辞做点头状,我其实大部分的题都没有听懂,没有听。我不敢看他微笑以外更多的东西,我觉得自己不是自己,像是清晨甩落在他唇间的雾气,他的每一个表情都会让我消失得不留痕迹。
等我回去的时候,咖啡都凉了半截,温温的感觉掺杂着一种还未释放的束缚感,我下意识的揉弄了一下肿起的眼皮,刚才离宇森这么近,一定都被他看见了。怎么就在这么狼狈时候碰上这种事情呢?明天?明天有机会的话,明天,明天还能去问他吗?还是他已经默许我每天都可以去问他了?
所以接下来的日子都像是为一个清晨而活着的。我的主动询问,让羽森每天教我数学成了惯例,所以我更加努力地去做数学题,几乎是熬夜在做,这样羽森就能看到我的进步,他就会觉得他在尝试喜欢的人是聪明的。周遭的同学开始揣测并且公开试探我们之间的关系。
“羽森,做上家教啦。”毛小亮经过我们身边的时候,大力的拍了一下宇森的肩膀,然而宇森并没有理他,很难想象,平日里在篮球场上充分融入集体的羽森在生活中其实对他们是这般的爱理不理。他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还是说装着什么事情。
“尺子拿来,我给你画一下。”他认真的时候嘴唇微微的抿紧,眉毛在光洁的额头上飒飒地上下切割,一个人拧起眉头的样子居然可以这么好看,好看到让人忘了这种严肃背后的威力。
“乔雨欣,人家喜欢安静,你也好安静一下了。”薛琪琪的声音从后座传来,我的余光扫到她扔下背包然后坐下时候冲我飞来的不屑表情。班里陆陆续续地来了几个同学,这种突然让人提至焦点的感觉让呼吸变得局促。
“我走了,明天再来问。”
“不要走。”羽森定定地看着我。
“突然地慌张和欣喜让我想要落泪,然后一种胀破脸的尴尬吧眼泪推出了眼角。
“我喜欢安静,我也喜欢乔雨欣。就像你喜欢化妆和找别人麻烦。并不冲突吧。”羽森第一次将手伸向我的侧脸,揩去我的眼泪,我能闻到他指尖的气味,一种咸咸的泪水蒸腾的气味。
“妈的,大清早的撞小鬼。”薛琪琪猛踹了一脚邻座的凳子,又原路返回出了教室。
再进来的时候是和背着书包的林书瑶一起进来的,我不觉得薛琪琪是去通风报信的,可是我肯定教室里发生的一切林书瑶都已经知道了。
“雨欣,早上羽森跟你表白啦?”
“算是吧。”
“开心,开心死你了吧。”
“开心,比把你卖了还开心。”
“你说重色轻友是什么意思啊。”
“这貌似是个很深奥的词,我会用实际行动向你解释的。”
“哈哈,哈哈哈。”因为这一句告白,所有的一切所有的心情都变的好顺利。
爱情,你来了吗?为什么我对于这个问题还是隐隐地存有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