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随遇而安

生活就像是一个海绵,经历过的人或事有意无意地渗进我们的脑海里,占据我们那份珍惜的空白,然而不全是值得珍惜储存的东西。当我觉得自己因为失去或者寂寞而越发患得患失的时候,我就努力地想要挤干这些回忆,让自己变得可以透过光线,变得透透明明。可是美好的东西就像是纯净水,你越是想要把不开心的过往挤出来,这些原本应该存在的美好事物也就连带着流失地越快。最后总有悲伤能找到突破的口子,然后让我又成了一个轻盈的海绵,可是轻盈背后美好也一同割裂东流。因此我知道,回忆是悲喜参半的,当回忆和自我发生冲突的时候,时间会请求你把过往全部留下来,留给海水翻晒下日渐老旧的河床。

就这样,迎来了一个安安静静的枯燥的暑假。会想出门,可是突然发现身边没有几个可以一同的朋友。于是我去了米哈的家,去到米哈家里的时候他的爸爸妈妈正在争吵,米哈给我开门,然后很意外地招待了我。我没有多待,也不适合留下来。

“米哈,我爸爸邀请你去我们家住几天。”

“好。”米哈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是的,米哈住进我家了,我的谎言并显得空穴来风。爸爸一直很喜欢米哈,从我的谈论中认定这是一个乖巧又值得作伴的人,所以米哈很快就融入了我们这个家庭。一开始来的那一天,米哈会背着我们偷偷地落泪,这让我在她如此难过的时候把她接来家里是不是对她的另一种伤害,毕竟爸爸对妈妈是那么体贴。

“米哈,开心点了吗,一会和你一起去小区里逛逛吧。”

“嗯,行的。”米哈平静地对我讲。

晚饭后踩在有些闷热的小区的小路上,我和米哈牵着手就这样被热气熏黑了的天色中循着路灯走着,我很想向米哈描述每一个人,每一个过往的陌生人,我觉得除了米哈没有一个人能让我真正的舒服。也许这是挑剔,是固执,是一种不被人理解的任性。

“米哈,你说这女的夏天怎么还穿牛仔的西装外套呢。”

“防晒呗。”

“晚上诶,小姐。你跟我说她夜盲症我还可以理解。”

“为什么要是夜盲症啊?”

“因为晚上眼睛瞎了,不知道自己穿的是什么。”

“我看你直接说她是失心疯好了不知道夏天这样会捂出痱子的。”

“有道理。”我转过脸还是忍不住再瞻仰了一下这年头的独特分子。和恐怖分子在我心里的地位相同。

“你又不是太平洋警察,你管这么多干嘛。”

“有道理,我就是看不过嘛。”这句话说出口就把我的思绪带回到那个不堪的意境里边去了。那个在风的纹理中不很清晰的背影和这句我一直记得的话语居然会不合时宜地跳出来。

“米哈,我想和你说一件事情……..”然后我和米哈就这样找了就近的一个长椅,讲起了去年夏天的我的那次相遇。

“所以你当时是喜欢邱梓笙的对吧。”

“说不清,我以为我喜欢的,可是我知道他是邱梓笙以后我就不那么喜欢了。”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有点乱。”

“好吧,这件事情我自己也没有弄清楚,等下次…..”

“下次?这个人又不会出现在我们的生活里。”

也对,这个人注定应该和羽森一样出现在回忆里,最深的回忆里。

“其实我还是突然想问,什么样的情感可以被我们尊称为爱情。我相信有很多人被相貌蒙蔽了,很多人被传言所煽动,很多人只是单纯的因为寂寞。”我朝向米哈很认真的问。

“也许现在我们是弄不懂的,就像我爸跟我妈,天天吵,有时候我觉得他们会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吵得面红耳赤的很不可思议,但是我也没有资格去埋怨,毕竟这样的争吵和相处方式维系了他们之间这么多年的感情。不是吗?”米哈突然软下来的语音让我觉得她似乎从前些天的不愉快心情中主动走出来了。

“所以难道我们以后也是会这样争吵着去维系我们和所爱的人的感情吗?”

“当然不会,我们看过自己的父母争吵,所以我们一定不能容忍两个人作伴只是为了不断地起争执。不过我一直觉得两个人没法不争吵地走一辈子,毕竟,爱情很短,路很长。”米哈在灯光下叙述的样子充满了哲思。

“不好意思,我把我们两个搞得像是中年妇女在拉家常似的。”米哈突然恢复了活力,很调皮地冲我笑了一下。我帮她整理了一下被月光疏忽了的随意的头发。

“走吧。”我对米哈说。

米哈这一夜谁的很沉,沉到把脚架在我腰上也浑然不觉。我正好睡不着,就任由她把我当做她梦里的一个物件,一个摆设。有些寒意的脚背在米哈的束缚下,难以灵动地缩回被子里,就一点点地挪动,知道身体的温度刚刚好可以用来想一些不痛不痒的事情。

我想我是想邱梓笙了,这个一直出现在我生命里,时常让我记挂又始终失去联系的这么一个存在。我多想有一天他能在我身边,让我觉得安全,让我觉得回忆很完整,没有残缺。我又突然想到接下来的生活,想到羽森,想到爸爸时常给我的一些期许,这些期许太过真诚和挚爱,难以抗拒。是啊,乔雨欣,既然没有爱情,就像所有在漫漫长路上拼杀的人一样奋斗吧。

越是想的兴奋,人就越是睡不着。我又把脚丫子露到外边,想给自己情绪降降温,米哈突然讲起了梦话,有一句没一句地嚷嚷着,等我凑近去听的时候,已经没声了。这孩子连睡觉都是很省心,不像我,一直一直地失眠,一直一直的不让自己省心。

“起床啦!”米哈在我耳边放了一个声讯弹就把自己埋伏在了被窝里。

“几点啊,你就叫我。我昨天三点多才睡的啊大姐。”

“啊?怎么这么晚。”米哈探出脑袋一本正经地盘问我。

“还不是有人把脚架我腰上弄得我动弹不得,然后还讲了一堆梦话啊。”

“不是吧,昨天我讲了什么梦话啊。我不会在梦里骂你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你还能好好地看见今天的太阳吗?”我一脸坏笑地坐起了身。“你昨天好像一直在喊一个人的名字。如果我你没有听错的话,是……”

“你说啊。”米哈一把抢过我要换上的衣服。

“秦墨。哈哈,小丫头昨晚思春哦。”我得意地起身。

“不可能。”米哈立马追上来,贴着我说“昨天我做什么梦都忘了,我还要怪你呢,昨天晚上怎么不叫醒我,这样我好歹记得我梦见了什么。”

“我随便说说的,你真是爱得无药可救了。”我冲米哈无奈地摇摇头。然后米哈就上来一阵黏糊地报复我。其实我知道,秦墨一直就住在米哈的心里,从第一次遇见到这之后的每一个即将出现的梦境,秦墨都一直是米哈的男主角。

“米哈,我们下学期好好读书吧,别管这些有的没有的了,爱情来了就让他自己来找我们,如果没有来我们也不要等着了,好不好?秦墨他不是一个值得你这样揪心去想的人”

“好的。”米哈很有力地主动和我击了掌。这击掌太过迅速,有种快刀斩乱麻的架势,让我隐约觉得这种直爽的答应里面很有问题。米哈是不可能忘记秦墨的,就像我不可能忘记羽森一样,只是一提到秦墨,米哈显然已经失了防备,似乎有回复到一开始的随心所欲的追求阶段了。我的预感告诉我米哈这一年用我的QQ和秦墨聊天一定发生了很多的事情。这些事情让她变得不再尴尬,不再伤心,甚至有恋爱的迹象。

我说不准,也不想多问,就像我说的,该发生的就让他发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