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光荣与梦想(下)

因为个人工作原因,近期没能更新,不好意思。新书已经完成了提纲,开始写作,因此在新书完稿之前《魔法师的朋友》将陷入龟速连载的状态,大家暂时忘记这本书吧。可能要在11月新书交稿之后才能恢复正常速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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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四个人一直睡到了将近中午才起床。吃过午饭,卡拉尔到港口寻找合适的船只,最后和一艘中型商船的船主敲定了8枚金币的价钱。

“朋友,我可绝没有坑你。看你也是个经常走动的人,眼下这行情,4个人去麋鹿港才要8金币,绝对没有亏待你!”船主是个面目和善的中年商人,不过说话却一点都没有砍价的余地。

卡拉尔倒是也不太在意,点头应允便回旅店与三人会合。一方面这钱不是他出,另一方面船主说得也的确是实话。眼下正是春季,嘉陵江的冰封期刚结束不久,内陆航运处于最繁忙的时候。整个江面上大大小小的船只不计其数,想要顺流之下,恐怕很难。卡拉尔古算了一下,这200多公里的航程也许要三天才能走完。

回到旅店,伊儿菲丝等人已经收拾完毕,四人很快便到了码头。船主老远便看见了卡拉尔那头显眼的紫色长发,挥着手招呼他们过去。林菲仍旧是最为兴奋的一个。

前一天晚上喝醉,结果小魔女起床后一直没精打采的,就连午饭都吃得不多。可一上了船,她就又活蹦乱跳起来。

“我第一次坐船耶!摇摇晃晃的好好玩!”从船头跑到船尾,又从底层货舱爬上桅杆,林菲玩得不亦乐乎。就连船主都颇有兴趣地看着这个短发女孩跑来跑去的样子微笑不语。今天林菲穿了一件蓝色的短袖上衣,短裙则将将高过膝盖,风一吹过,便会不经意间春guang乍现。小魔女自己玩得高兴,根本就没注意。但她娇俏的身姿却引来不少人的注目。

这么漂亮的女孩出现在货物码头可不多见,过往的商客甚至有人调笑的吹起了口哨。倒是平常直爽热辣的伊儿菲丝,今天却穿了条墨绿色长裙,静静的站在卡拉尔身边。莫羽看到这情景,不禁暗自怀疑:她该不是真的爱上卡拉尔了吧?

听到别人调笑的声音,林菲才注意到自己已经成了港口里的焦点。正巧一阵风吹过,靠在甲板栏杆上的她立刻短裙飘扬。小魔女的小脸刷得一下涨得通红,缩着脑袋捂着裙子跑回了卡拉尔等人身边。一看到莫羽那忍着笑的表情,林菲立刻换了一幅凶相:“哼!这么多人看我笑话居然也不提醒我一声!看我一会儿收拾你!”

不过莫羽并没有受到惨不忍睹的虐待,倒霉的竟然还是林菲。

才开船没几分钟,刚刚从船舱里换了长裙出来的林菲就开始晕头转向。“哇”的一声,可怜的小魔女那些中午饭就全数贡献给了嘉陵江里的小鱼们。

“你晕船?”卡拉尔有些尴尬的问道。他可没想到会有人晕船。而且正是因为想让第一次离开家的林菲欣赏一下嘉陵江沿岸的景色,才特地选择了水路。要是早知如此的话,还不如直接渡过嘉陵江,然后走着去麋鹿港呢!但既然已经上船,总不好让船主再掉头回去了。卡拉尔感觉有些头大。

“我……我以前又没座过船,怎么知道自己晕船嘛!”躺在床上的林菲,苍白的小脸上写满了委屈,眼泪汪汪的样子让莫羽这个曾经饱受她蹂躏的受害者都不禁心疼。

“哎,你先好好休息吧,我想想办法。”卡拉尔也觉得有点不忍心,安慰了林菲几句便和伊儿菲丝出去了,只留下莫羽照看。

南方的春天来得早,才刚3月底,嘉陵江两岸已经满是绿色。青草覆盖了江畔的土地,柳树也长出了嫩绿的枝丫,处处充满了生命的气息。随着江面渐渐开阔起来,四周的船只也逐渐少了。船主已经回到舱内休息,甲板上只剩下卡拉尔和伊儿菲丝两人。

望着滚滚江水,卡拉尔有些出神。这里曾经是人类和魔族之间那场惨烈战争的直接见证,双方在这条河流的两岸各自陈兵数十万,苦斗三年。这里曾经流淌着人类和魔族的鲜血,淹没过无数战士的尸体。卡拉尔也曾在这里立下了奇功,为人类的反击吹响了胜利的号角。那时候,卡拉尔对魔族怀着刻骨的仇恨。但他却并不是为了魔族对人类世界的入侵。

对他而言,人类大义之类的东西太过遥远,他只想有属于自己的生活。他和冰璇、萨尔游走在魔族占领的土地上,更多时候不是为了抵抗入侵,而是寻找一种生活的感觉。直到冰璇在马利亚维港的愤怒,直到他从此被推上了“英雄”的宝座,他仍然只是在被动的接受迎面而来的一切。卡拉尔没有想过一定要和魔族杀得你死我活,他想要的只是一个平静的世界,一个可以和冰璇游走天涯的普通生活。然而当魔族步步紧逼,人类已经不再有选择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

“皮之不存,毛将安附?”冰璇的话让卡拉尔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天真。他一直幻想着人类和魔族或许可以有共存的机会,然而魔族却用铁蹄嘲讽了他的无知。

但他明白得太晚了。人类已近绝境,不出奇兵,便无力回天。于是,司徒冰璇付出了生命,一个又一个卡拉尔熟悉的朋友付出了生命,成千上万的士兵们付出了生命……甚至最后,连对他有知遇之恩的莫纳、比瑟等一班老魔法师们也在封印之门前奉献了生命。一念之间,卡拉尔失去了太多。

所以他开始变得憎恨魔族,那是一种发自内心,充满绝望的憎恨。他选择了最直接的方法去发泄这种憎恨——战争。一个又一个战场上,卡拉尔不顾一切的疯狂让人类取得了一个又一个看似不可能的胜利。直到那时候,无论是人类还是魔族都不得不承认,自斋星月之后,他已经是第二个可以用一人之力改变战争结果的超级魔法师。卡拉尔,应该说是疯狂的卡拉尔,成为了人魔战争末期最为闪亮的一颗星。人们都认为是上天赐给了他们这位无敌魔法师来抵御邪恶的魔族。却没人了解,他只是一个为了自己的愚蠢而悔恨的孤独者。

人魔战争之后的悄然离去,与其说是卡拉尔想要清静……倒不如说是他在战争结束之后,失去了用战斗来麻痹自己的途径,难以面对自己心里留下的伤痕。卡拉尔始终觉得,司徒冰璇之所以会死,都是因为他太天真,不肯全心投入到对抗魔族的战争中去。以至人类一败再败,最后不得不靠刺杀魔皇来扭转局势。

直到前不久离开科洛瓦之前,又一次与莫迪埃尔的长谈,才让卡拉尔逐渐解开了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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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一直有些消沉的卡拉尔,从来都很和气的莫迪埃尔终于动了气。

“你总说是你的愚蠢、你的无能才让司徒冰璇死了,可你真以为自己有那么重要么!”图书馆底层的禁阅图书室里,莫迪埃尔大步的踱来踱去,声音越来越大:“你说因为你不够强大,所以司徒冰璇才不得不去扔掉性命。可你自己拍拍脑袋想想,就算再给你一千年,你能达到魔皇那种实力么!这几百年来天才我见得多了,人类魔法师跟魔族皇族之间那种先天的差距根本就不是靠时间和修炼能弥补的!魔族皇族几乎随便抓一个练几十年就能成大魔法师,人类行么?奥古斯都那样的超级魔法天才就连魔族皇族里都算千年难见的,你能跟他比么!除了斋星月,没见过那个人类能达到那水准的,你认为你可以跟斋星月比了?”

“我……没有。”如果换了别人,卡拉尔早就怒了。但眼前的莫迪埃尔恰恰是他最为尊敬的前辈之一,无论是岁数还是见识,他都远远不及。卡拉尔唯一比对方强的,大概就是魔法水平而已。面对莫迪埃尔的教训,他也只有唯唯点头。不过,他毕竟不是那种不懂事的毛头小伙子了。莫迪埃尔的话虽然尖锐,可卡拉尔不得不承认,他说的……的确有道理。

“你还说是你自己的幼稚让人类最后不得不面对那样的绝境?好有气势的话啊!缺了你一个,人类就溃不成军了?没了你,人类就挡不住魔族了?如果没有后来司徒冰璇给你的力量,你能比莫纳他们强多少?习惯了那种近乎无敌的力量,让你忘了自己本来根本没有那么强!战争初期魔族的士气、兵力、战斗力都占绝对优势,而且还占了突袭的便宜,多你一个难道就能挡住了?你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如果是那么简单,我干什么还要去……算了,不说那些没用的了。”说着说着,莫迪埃尔忽然停住了话头,不再多说。

卡拉尔默然,他知道莫迪埃尔说的都是对的。这几十年来,他从来都没有往这方面想过——应该说他是刻意的不去想。除了莫迪埃尔,也不会有人敢跟他说这样的话。但是当莫迪埃尔说了出来之后,卡拉尔忽然觉得有些震动。

“卡拉尔,我可以说是看着你长大的,你的脾气我了解。不要把什么事情都埋在心里,不要把所有的责任都忘自己身上揽。活得潇洒一点吧,你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整天被同学欺负的小孩了,学着看开些吧……”看着陷入沉思的卡拉尔,莫迪埃尔缓缓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也许吧……你说的是对的。我……真的是让自己背负太多了。”沉默许久,卡拉尔终于苦笑着摇了摇头:“虽然已经70多岁了,不过要重新开始新生活,还不算太晚吧?”

“你也算是个老不死的了,有什么晚不晚的!”见卡拉尔终于释然,莫迪埃尔也开起了玩笑。

“对了,你人魔战争时候到底去找什么了?”卡拉尔忽然想起了这个莫迪埃尔一直回避的话题。不过他仍然没能得到希望中的回答。

莫迪埃尔的笑容里充满了无奈:“这件事情……算是我的秘密吧。对于一个几百岁的老头,还是允许他留下一些心底的记忆来地珍藏吧……”

“你……到底多大了?”听着莫迪埃尔的话,卡拉尔忽然有了种奇妙的感觉。好像要抓住点什么线索,却又无法把握。

“我?今年嘛……应该是341?343?活得太久,记不住了,呵呵……”对这个问题,莫迪埃尔用蹩脚的玩笑又一次回避了。

不过,卡拉尔渐渐觉得,也许莫迪埃尔并不像自己在历史中所了解的那样。他的过去,或许有着更不为人知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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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想什么呢?”伊儿菲丝的话打断了卡拉尔的思绪,她有些好奇的看着卡拉尔:“我觉得你还真是很奇怪耶,经常对着一个东西发呆。是不是人老了都这样?”

“你不知道我最痛恨别人说我老么?”卡拉尔淡淡一笑,“还是说说你吧?我真的很想知道,你怎么能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实力,而且……”他瞥了一眼伊儿菲丝手上的戒指:“居然还拥有灵魂戒指这样的超级魔法戒指。”

“这个?”伊儿菲丝的脸上写满了惊讶,“这这这!这就是传说中的灵魂戒指?天啊——”

“你没事吧?”看到她这幅表现,卡拉尔问道。不过在心里,他却是一阵冷笑。伊儿菲丝这样的举动,要么是她真的不知道这是灵魂戒指,要么……就是她的确是个间谍。

“没,没什么!”红发女孩手舞足蹈了一阵,看到卡拉尔似笑非笑的望着她,赶忙收拾了一下表情,有些尴尬的说:“我从来都没想到,自己手上的居然是传说中的灵魂戒指。”

“那它是怎么来的呢?”卡拉尔很配合地问道。

“这是我母亲的……遗物。”伊儿菲丝的表情,忽然间黯淡了许多。仿佛那渐渐暗下来的天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