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野心

酒保立刻抬起头,看着胖子,脸上虽然仍然没有表情,冷冷的目光却让胖子觉得身上一阵发凉。

“这个家伙还真厉害啊!”胖子想。其实到现在胖子也不敢确定之前白甲青年拿的那一把是否就是“烈焰”,只不过通过莫斯地告诉他的有关这剑的制造者、这剑出现的时间等等推测这具有相当的可能性。而胖子也知道,旮旯被绑架的根本原因是隐形药水,而这个事情的起点则是旮旯他们的那次行动。当然,通过阿斯瑞尔老师之前问他的问题,他也知道至少有相当一部分的NPC对这个事情相当感兴趣,更何况是自由都市的盗贼工会。胖子早在来之前就准备诈一诈这个NPC酒保。

“怎么样?不感兴趣么?!”胖子装作不在乎的样子。

NPC酒保也相当为难。旮旯他们那次行动对整个NPC社会震动非常大,这虽然不是第一次PC针对NPC的犯罪活动,但却是到现在为止最成功的一次,这里面至少有几个环节有问题,首先是消息泄露的问题(难道有NPC与PC勾结?);其次是整个行动的组织者和行动者的问题,据当事的几个NPC护卫回忆,敌人等级相当低,但采用的每一步策略都相当的准确和及时,这样的人在盗贼工会看来当然是值得尊敬的,不过也是非常危险的,而正是这几个人,行动过后居然踪迹皆无,即使最终盗贼工会出面,还是一点线索也没有;第三个就是隐形药水的问题,这个是最让NPC社会不安的,他们记得隐形药水一直是某一个药物配置家族的专利,而这个家族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涉足PC社会,想破了脑袋他们也想不出原料配方是怎么泄露的,却没想到这些知识在多少年前就被原原本本地记录到智慧之书里面去了。而胖子提供的“烈焰”下落无疑是找出这些问题答案的最佳线索。但是,作为一个必须安守本分的NPC,他又不能不忠于自己为客户保护隐私的职责。“我只能透露一点点!”酒保最后说。

“一点点就好!”胖子也说。

“恩,那是一个小男孩来租的!”酒保沉吟着说,却没有告诉胖子这NPC小孩子经常出现在酒店街道的拐角,靠着别人的施舍来过日子,那天租房子之后送了个信封进去,转身锁上门,就再也没回来过。

胖子捂住脑袋,痛苦地说:“这样也行啊!”这一点信息对胖子简直一点用的没有。

“我说完了,该你了!”酒保说。

“恩,”胖子也假装想了一下,“有一个青年男子在使用‘烈焰’,而且我并不敢肯定那就是‘烈焰’”。当然,很多胖子知道的细节并没有告诉酒保。

这回轮到酒保抱脑袋了。两个人提供的全是没有一点作用的信息。

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胖子忍不住先大笑了起来,酒保也跟着笑了一下(这恐怕是他多少年来不超过10次笑中的一次吧!),被胖子看到了,又把胖子吓了一跳:老大,你笑得还真难看哪!

“你是告示上说的那个胖子吧!?”酒保笑完了,声音又开始冷冰冰的了。

“我是!”胖子回答。

“旮旯是你什么人?!”作为这附近消息最灵通的人士,就发生在盗贼工会旁边的这件事情虽小却也逃不过他的耳目。

“是我朋友!”胖子说。

“恩!”酒保想了一下,接着说:“我不能提供有关我顾客的任何隐私,但如果你以后想知道什么消息,或许可以来找我。”

“谢谢了!”胖子说,看酒保转回头继续他的工作,从自己的凳子上挪了下来,也不管酒保能不能听见,说了声:“我上去看看!有机会再见吧!”

酒保暂时放下手里的工作,好奇地看着胖子摇摇晃晃地走到门口,他见过各种各样的PC角色,有的卑鄙到极点,有的则甘心为了朋友牺牲,有些对NPC卑躬屈膝以求获得一点利益,有的则对任何NPC盛气凌人!而这个胖子居然好象能够像对待同类一样对待自己,还真是少见。

胖子沿着酒吧门口的小楼梯上到二楼,找到了225房间,门框并不高,胖子伸手立刻摸到了钥匙,打开门,里面黑乎乎的,一个火元素被召唤出来,照亮了整个房间,而另一个魔法也被召唤出来,在房间正对门的一个角落出现一个一米见方的空气镜子,胖子控制着镜子轻轻转动,胖子于是能看到房间内的一切(这是个3级幻影魔法:镜影,作为一个3级魔法,镜影是在战斗中迷惑敌人的好办法,想象一下两个人对战过程中,多个这样的镜子被召唤出来,反映出一个人多方位的影像,如果敌人判断不准确,是很容易被迷惑的,当然,对抗这个魔法的最好办法是高专注)。

除了一张小床,一个小桌子和一把小椅子,房间里什么都没有,而桌子上放着一张纸。

胖子走了进去,直接走向小桌子。“镜影”已经被胖子收起。

纸上写着:“面对窗口,我就在你对面,把你的QQ号码用魔法写出来,让我看见。”

胖子叹了口气,现在除了按照对方的安排做之外,实在也没有别的办法。

仍然停留在空中的火元素立刻开始变化,逐渐幻化成比较大的11个数字,在黑暗中显得相当醒目。对于精通魔法控制的胖子来说,这种小把戏当然没什么难的。而胖子给的,是他的真实QQ号码而不是无限号。

差不多半分钟之后,QQ提示有人想与自己通话。

“你就是胖子?!”对方问,那是一个很普通的男性声音。而对方居然隐藏起了自己的QQ号码。

“是我,旮旯现在怎么样?!”胖子边回答。

“下面按照我的指示行动,旮旯当然没事!”那人说:“开着QQ!把QQ通话设置为私人模式(在这个模式下,除了正在通话的双方外,别人将听不到任何声音),先烧了那张纸,然后走出野猫!”

“我要跟旮旯通话!”胖子争辩道。

“现在不可能,你按照我说的去做,自然能和旮旯见面!”那人的声音非常平静。

胖子摇了摇头,没有办法,只能按照那人的吩咐去做。

走出了野猫酒店,胖子开始了漫长的“逛街”,当然是按照那人的吩咐进行的。刚开始胖子“逛”的都是比较热闹的街道,到了后来,开始进入各种各样的小巷,这个时候即使路上只剩下胖子自己,那人依然能够准确知道胖子的情况,胖子搜索了一下身边,并没有发现任何魔法跟踪的痕迹,不禁对对方跟踪人的手段又是敬佩又是害怕。

这个过程足足持续了一个小时,直到胖子走到一个相对宽的小巷前面。

“现在站住,闭上眼睛,一会儿会有人领你进去,当然要蒙着眼睛。”那人吩咐说。

胖子照做,不到一分钟,胖子感觉两个人走近,一个给胖子用什么蒙上眼睛,另一个则递给胖子一个小棍子,然后轻轻地说:“跟我走吧!”

以后的路相当不平坦,好在前面的人一般都能及时提醒,胖子走得虽然踉踉跄跄,倒也没摔倒。当然胖子路上一直努力判断路边的情况,甚至连他的看家绝技“心之眼”也用上了,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其实,即使让胖子睁着眼睛走路,以后胖子再能找到这条路的机会也基本是0。

这次又走了十来分钟,终于前面的人打开一扇门,领着胖子走进了一个房间,从房间又拐了几个弯,那人松开胖子手上的棍子,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可以拿开了蒙眼布了!”一个女性的声音。

胖子取下蒙眼布,使劲眨了眨眼睛以适应这里相当强的光线,然后就看到对面正在仔细打量自己的一个女性盗贼。

这是一个30岁左右的女性,个子并不高,穿着一身灰色的皮甲。她断断正正地坐在一把椅子上面,面前是一张不大的办公桌,她双上臂伏在桌子上,正用相当锐利的目光看着胖子。这女性虽然看起来相当漂亮,胖子总觉得哪里比较碍眼。

“你就是胖子?!”女性问胖子,声音并不大。

胖子没有回答,先打量了一下整个房间。房间并不小,但相当低矮,顶棚上一共垂下4盏魔法灯,显得整个房间非常明亮。看到女性办公桌前面有一把椅子,胖子立刻拉过来坐下,看桌子上有水和杯子,也老实不客气地倒了些喝。这一路走了差不多一个半小时,胖子还真累得不轻。

女性好奇地看着胖子,并不阻拦胖子,看胖子坐下,才把刚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你就是胖子?!”

胖子把一大口水吞了下去,终于说:“是我!旮旯在什么地方,你要什么条件才能放过旮旯?!”

女子轻轻笑了一下,说:“没有放过不放过的说法,我们是因为‘欣赏’旮旯才把他‘请’过来的!”

胖子苦笑了一下:“倒没听说过这样‘欣赏’的,也没听说过这样‘请’的!那么说你们也很‘欣赏’我喽?也把我‘请’过来喽?!”

女性当然听出胖子言语中的讽刺,不过却一点也不介意,反而说:“确实如此!”

“嘿嘿!”胖子笑了一下,就只当是听笑话。

“你还不用笑!”女子说:“你知道我们是什么组织么?知道我们的宗旨和目的么?!”女子站了起来,拿起水壶把胖子面前的水杯填满,然后继续说:“不知道你跟NPC接触多不多?对他们感觉怎样?”

“谢谢!”女性给自己倒水,谢谢还是要说一声的,至于后一个问题,胖子从来没仔细想过,知道这个女性还要继续说下去,也就没接。

“为什么整个大陆甚至整个无限世界,处在政治、军事、经济权利顶点的都是NPC?即使如自由都市这样号称没有法律、没有规则的地方,三个真正掌握权利组织的掌控者仍然是NPC?创造无限世界的神都是人类创造的,为什么人类不能成为无限世界的主宰?为什么我们要听命于这些电脑程序?”这个女性有点激动起来,从座位上站起来并走了出去,背着手在桌子旁边转了两圈,然后接着说:“我们组织的使命就是消灭NPC特权,建立以PC为主的庞大国家,获得人类主宰这个世界的权利!”她暂时站住,看着坐在那里发呆的胖子。

胖子确实在发呆,这些理论他从来没有想过,直觉中他也觉察出女性所说的有相当大的破绽,但却一时想不出语言来反驳。胖子到无限时间并不长,真正接触过的NPC并不多,但给他的感觉是:这些NPC都有自己的特点,甚至有自己的性格,他至今还记得阿斯瑞尔老师和蔼亲切的笑容以及谈及他弟弟时的阴郁,那分明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因为他广博的知识、对魔法的执着以及可亲可敬的为人,阿斯瑞尔老师甚至已经成为胖子在虚拟和现实世界中最敬佩的几个人之一。

女性继续说下去:“当然,现在NPC对人类还有非常大的优势,他们初始等级更高,他们个人能力更强,他们现在还掌握着无限世界里面的经济命脉,掌握着强大的国家和军队,短时间内PC还不可能对他们造成真正的威胁!”她再看了胖子一眼:“但是人类PC依然有自己的优势,人类有复活的特权,虽然要付出相当沉重的代价,人类有QQ这个可以随时点对点联系的工具,还有数量,我们估计人类PC的数量至少在NPC数量的5倍以上,虽然现在暂时还不能团结起来……”

“停一下!”胖子终于说话了:“无限不是无限集团发行的一个网络游戏么?!难道他们一点都没办法控制?!”

“你不知道?!”女性怀疑地看了一眼胖子:“自从无限公证风波之后,无限集团就再也没有办法控制那几个服务器了,他们现在不过是管一点简单的维护,再卖一点周边设备罢了!”

“那干脆把服务器毁了算了!”胖子呻吟起来。

“毁了?你说得轻巧!无限创造的产值是多少你知道么?有多少人在无限里讨生活你知道么?无限为全球各个国家解决多少社会问题你知道么?现在把无限毁了,全球性的经济大衰退肯定避免不了,可能会引发好多国家的混乱,甚至引起全球性的战争。”

“没这么严重吧!”胖子嘴里虽然这样说,可心里却知道女性说得并没有错。他现在抱着脑袋,很多事情确实无法在短时间内想通。“你们这样做不怕那几个神干预么?他们也是NPC啊!”

“我们观察了很久了,从来没见过无限神插手这个世界上的事情,我们估计它还在遵守当初设计它时的规则:它只能制定规则和监督规则的执行,却不能亲自干预或执行。”女性盯着胖子,问:“你明白了么?!”

胖子身体一震,却是想起了神殿的那个神要的“妥协”任务,刹那间明白了过来。无限里的神想要妥协,现实中的人类会给他们妥协么?